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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殿秋 完

 

“郡王殿下我们已经找到了,他过得还算好,因为之前没有尘埃落定,就没有派人去接殿下回来,怕出岔子,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去接他吧。”桐升将肖战的下落告诉王一博,王一博微微颤栗,转身便跑了出去,翻身上马,马鞭甩下,他骑着马出了皇宫,一刻不停地向着那地方前行,他的衣袂翻飞,手下们根本追不上他急迫的身影。

 

肖战刚刚过了潮期没多久,身子还很不舒服,金漪怕他辛苦,就不让他在厨房帮忙了,只让他坐在前庭客堂和雪钗一起收收帐,但他基本上也用不着做什么,从前在宫里的时候雪钗就是执掌金雾苑月俸的,算账的事她一个人就能做得井井有条,肖战便坐在一边难得清闲,撑着下巴看门外那棵不断掉落花瓣的蓝花楹树,花瓣飘得漫天漫地,他有些昏昏欲睡。

 

王殷祺跑过来拽拽肖战的衣角,肖战低下头来望着他。王殷祺仰着脑袋说:“二嫂,能送我去私塾吗?”

肖战疑惑地问:“平时送你去的侍卫哥哥呢?”

王殷祺偏过头去,别别扭扭地说:“二嫂送我去吧。”一向别扭寡言的小男孩儿忽然缠着他要他送去私塾,肖战有些受宠若惊,但随即又想明白了,乾元和坤泽对引导自己分化的人往往会生出很多依赖和好感,把对方当作很重要的亲人,王殷祺应该也是这样。

肖战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啊,走吧。”王殷祺可见地高兴起来,转身跑去跟金漪打了招呼,又飞快跑回来,跑的时候没看路,闷头撞在一个刚进门的男人腰上,王殷祺揉了揉脑袋,仰头边道歉边看向眼前人,只见是个高大的男人,戴着笠帽,还遮着脸。

肖战在门外叫王殷祺:“殷祺,快点儿,待会儿去晚了招先生骂。”

王殷祺就匆匆跑了出去,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去牵肖战的手,肖战笑了笑,回握着他的手,俩人一起走了。刚刚那个被王殷祺撞到的男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肖战和王殷祺离去的背影出神,眼眶瞬时泛了红,呼吸都深重。他看到自己的夫人变了很多,弟弟也长高了不少。

同样戴着笠帽遮着脸的属下在一旁小心地问:“大人,那不是郡王殿下吗?您怎么不与他相认啊?”

 

王一博还在一遍遍回想刚刚那个和他擦肩而过的身影,穿着很朴素的青布衣,乌发用一根色泽暗淡的木钗子挽起来,面容依然像从前那样漂亮,但却明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温和体贴的、安静忧愁的,从前活泼的样子几乎全都不见了。

王一博哑声说:“还不敢。”在闫川的这一年里,他在府里种了满院子的桂花,可花期不到,他每夜躺在榻上辗转难眠,忍不住去想肖战现在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有没有吃苦?是不是也睡不着?

桂花熏香他用了一盒又一盒,他闻着才能睡着,但依然总是夜半忽然惊醒,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和心绞。如今乍见梦中人,不似他梦中那般灵动活泼,但依然有着让他心痛如绞的能力。见到之前,思念不断叫嚣,夜不能寐,恨不能一瞬之间就越过万水千山去到他面前,可是等真的见到了却不敢上前,不敢开口唤他,浑身僵硬凝滞,一边是狂喜,一边是没来由的惶恐和胆怯。

 

他站在原地盯着早已看不见肖战背影的那条路上僵了半晌,直到客堂内的食客觉得他奇怪,他才回了神,这地方生意好得找不到空桌,王一博带着属下和两个男人拼坐在一桌上,随意点了几个点心和一壶茶。

那两个男人边喝茶边自顾自地聊天,其中一个说:“瞧见方才刚出去的那坤泽了吗?”他边说边对同伴挑了挑眉,递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另一个人心领神会,回答道:“瞧见了,漂亮。”

“唉,可惜成亲了,听那孩子叫他二嫂呢。”

“我觉得不一定,我来这儿好几次了,从没见过他夫君呢,而且他前几天估计是到了潮期,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一股特别香的桂花味儿!一看就是没有永久结契的,哪儿有人成了亲还不结契的啊?”

两个人嘿嘿笑了起来,都对对方的心思心知肚明,没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墨衣男人握在手中的茶杯被攥得裂了纹。

 

晚上也是肖战去接的王殷祺下学,王殷祺很高兴,和肖战话也多了不少,一路上说个不停。回到铺子之后肖战进后院看了看自己的母亲,随即又来到前庭坐在正在算账的雪钗旁边。王一博旁边那两个人正等着肖战回来呢,一个招了招手,对肖战喊道:“欸,给我们再上壶酒。”肖战偏头看过来,随即起身去打了一壶酒,向这边走来。

 

扑咚、扑咚、扑咚。

王一博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他想若没有笠帽的遮挡那别人一定能看见他通红的脸和无措的眼神。

肖战走到了他们这桌,站在王一博身侧给那两人倒酒,青色的衣角一下一下地擦过王一博的手背,王一博隐隐嗅到肖战所带来的一阵淡香。

“啊!”肖战惊呼一声,看着半壶酒被洒在自己身上。坐在王一博对面的男人不停道歉:“哎呦,见谅见谅,我不小心给碰洒了,你没事吧?”此人一边道歉一边伸手去拉肖战的手,像是在给肖战擦酒渍,也像在刻意去摸肖战的手,不安分地摩挲肖战的手腕。

肖战心下泛起一阵恶心,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那个一直沉默坐在一旁遮着脸的男人忽然站起来,动作极快地将剩下的半壶酒重重泼在了一直缠着肖战的那个人脸上,被泼酒的男人正懵着,下一刻又被掐住了脖颈,顿时难以呼吸,他惊恐地看向掐着他的人,只看见被遮严实的脸,但浑身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威压。

肖战怔住了,他望着这个忽然站出来保护自己的人,唇有些颤抖,他不禁伸手想去碰眼前人的帽檐,王一博看见那只慢慢向他伸来的素白的手,也看清了肖战手上那些细小的伤口和薄茧。明明手上还很厉地掐着别人的脖子,脸上却出现了脆弱的神情,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下来,砸在自己的衣襟上。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肖战的手差一点就要碰到王一博的笠帽了,这时雪钗边询问边走了过来,她的声音唤回了两人的魂,王一博下意识偏头躲开肖战的手,肖战愣愣收回了自己的手。雪钗走到肖战身边,“公子没事吧?”

肖战摇了摇头,雪钗见这桌上一人掐着另一人的脖子,心下惊慌,忙过来劝,这位公子快些松手,有话好好说呀。”

方才被王一博吓傻了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勃然大怒,“你谁啊?!松开我!”王一博瞟到肖战无措的神情,想到肖战方才被轻薄时无助委屈的模样,立刻觉得心疼又火大,他收紧了自己的手,几乎是想要把手下的人掐死不可。雪钗急得快哭了,王一博的属下也忙来扯开王一博的手,踹了一脚那个男人,说到:“给你方才轻薄的这位公子赔罪!”

男人被王一博那瞬间勃发的杀意吓傻了,慌慌张张地对肖战道了歉就拽着自己的同伴灰溜溜离开,肖战看着王一博,眼眶红红的,他盯了王一博半晌,柔声说:“谢谢公子。”

王一博在那一刻乱得不行,他正想要说什么,就听见肖战的母亲,曾经的绫太后在后院唤:“阿闻,阿闻呢?”

肖战立刻偏头应到:“来了。”

王一博心下骤然绞痛,竟然起了逃跑的心思,他掏出银子搁在桌上,忙乱地走出了店门,他的属下连忙跟上。雪钗拿起那块银子对着离去的人喊:“客官多给了!”肖战看着离去那人的背影,整个人像被定住了,雪钗摇了摇他的肩膀,“公子没事吧?”

肖战垂下眼,眼角还泛着水光,唇角却已经翘起,他轻轻地笑了,“没事。”雪钗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肖战这样毫无防备的真心笑容了,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却也不忍出言打断。

门外的蓝花楹飘舞着掉落,他的笑容却轻盈地绽放开来。

 

“您怎么了?”属下望着王一博,有些搞不懂。

王一博脱力地倚靠在墙上,满眼失神,他自语般喃喃:“以前在我身边时他从不受苦的,一点点委屈就要撒娇,现在他都不那样了,有什么事都闷着不吭声,谁也不依靠的模样。”

 

他居然没有勇气出现在肖战面前了,他没有保护好肖战,让这个自小没吃过苦的人变成了温和忧愁的模样。一直被认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小殿下不仅能保护好自己,还能保护王一博的家人,可是王一博却没护住肖战的家人。

保护肖战是王一博尽了十几年的使命,可是他没有做到。

 

他不敢去见,却又忍不住不去见,于是他便还是总戴着笠帽蒙着脸去肖战的铺子里整日整日地坐着,肖战有时在有时不在,王一博都痴痴坐在同一个位置守着,看着肖战每天忙进忙出,看着肖战每天送王殷祺上下私塾,看着肖战坐在前庭发呆……

“客官要的馄饨。”先端给王一博的,再端给王一博的属下,属下看了看两人的碗,困惑地说:“大人,我怎么总觉得您的这碗比我的多呢?”王一博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馄饨,可见地比别人多半碗,有几个煮破了,放了比别人多的香菜和醋。

 

是发现他了吗?是特意做给他的吗?可是肖战明明从未往他们这边看过一眼,好似从未注意过他们似的。直到连续好几天他都发现自己吃到的东西就是比别人多一些,他想,肖战知道他在这儿。

 

他还正发怔,就忽然闻到了一阵不稳的红茶信香,骚乱声传来,王一博抬头望过去,看见肖战正站在门口,身前站了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那个男人很紧张,“肖公子,这、这是文某为你作的画,你瞧一瞧。”他红着脸捧着画卷在肖战面前展开,画中人歪着头看着漫天飞花,面容绮丽,唇边点笑。

肖战有点惊讶,仔细地看过画之后,得体地笑了一下,对面前不断害羞的人恭敬地揖手,“多谢文公子,公子画技超然,将拙颜画得这样好看。”

那位文公子把画塞进肖战怀里,局促地挠了挠脑袋,“我画了肖公子上百幅画,这是自觉最像的一幅,这才敢拿来让你瞧瞧。”

什么人会画别人百幅画像?他的感情已足够直白了,只差从眼睛里溢出来,肖战抿了抿唇,委婉地说:“公子这样有才华,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

文公子着急了,忙乱地剖白了心意:“不,我心悦肖公子,不算浪费的。”

肖战说:“我成亲了。”

文公子不信,“我从未见你夫君,我知道你应该是不想别人来叨扰你才这样说的吧,毕竟你这样好看,但是你放心,我是真心的!”

王殷祺气哼哼地跑到肖战身前拦着那位文公子,气得泄露出自己的红茶信香,“谁说的!二嫂成亲了!你不许想!”

文公子问:“那你二哥呢?”

王殷祺被噎住了,梗着脖子说不出来,顿时有些委屈。肖战很温柔地摸了摸王殷祺的脑袋,把正在委屈的小孩儿拉到身后,然后温和又坚定地对文公子说:“我确实成亲了,并不是借口。”

文公子伤心得很,不甘心道:“真的吗?你的夫君怎么没有陪在你身边啊?”

 

不知道是不是王一博的错觉,肖战似乎飞快地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又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他笑了,像在回忆极其甜蜜的事,“陪的,我夫君自小就陪着我的,陪了十数年了,偶尔出一趟远门而已,我还想煮馄饨给他吃,但总是煮破,我想……等我能一个都不煮破的时候他就回来了吧。”

他笑得这样甜蜜美好,不像是装的,文公子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肖战很温柔地揉着王殷祺的脑袋安慰被气到的小孩,王一博坐在原处,那些怯懦都消失了,他想:他的七宝从没有责怪过他,在耐心地等他,像等自己出了远门的夫君。

 

王一博再抬头时,肖战已不知去了哪里,他立刻站起来,再不能容许自己的退缩,几步出门去想找到人。他匆匆踏出门,四下寻找,看见肖战孤身一人背对着他站在门口蓝花楹树下,不知道做什么。王一博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后,脚步极轻,好像肖战是一只蝴蝶,一不小心便会被惊得飞走。

片刻后,肖战若有所感地转过身,看见身后人一点儿也不惊讶,他静静地看着王一博,轻声问:“我去年在这棵树下埋了一坛桂花酒,要等着夫君回来的时候挖出来,今天能等到吗?”

 

王一博摘掉自己的笠帽和遮面,他红了眼,颤声问:“等厌了吗?”

肖战一眨不眨盯着眼前终于肯出现的人,落了泪,但笑容倏然明媚,极其温顺地摇了摇头:“他说不管我在哪里都能找到我,所以我坚信他会来,我愿意一直等。”

 

他们在纷飞漫天的蓝紫色花楹花瓣中相拥亲吻,桂花酒被埋在树下,可是清香与醇厚的气息已经相缠着破土而出,在新一个秋天里生长。

 

思往事,年华几消,风月流断。缘再续,回首旧人,桂殿新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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